許天扶住軟下去的軀體，清楚感受到生命涌向頸部切口并極速流逝：這個高壯的孩子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殺。

不出動靜的將尸體放在地上，黑狗搖著尾巴跑過來邀功，許天舔了舔粘滿血的右手。

剛剛收割一條生命的短刀食髓知味，刃鋒在微弱光線映照下閃爍凜冽血芒。

這就是掠奪生命的快感嗎？真是令人欲罷不能。

許泰寧見許樂安遲遲沒有回來，疑惑的朝窗外看去，然而院子空蕩一片并無人影。

他喊了幾聲，無人回應。

“跑哪去了，這熊孩子。”許泰寧罵罵咧咧的下炕，吸拉著拖鞋往院子里走去。

在灶臺前燒水的姜青煙隨口說道：“今天才頑皮受了傷，得看著點，明天不能讓他跑出去玩了。”

許泰寧走到院子，環(huán)顧一圈沒找到人。

此時烏云散開，圓月露出一道銀光，讓院子更亮了一些。

借著月光，許泰寧忽地發(fā)現(xiàn)影壁那邊有一道小孩的身影立在那里。

許泰寧立刻大罵著走了過去：“媽個蛋，叫你好幾遍當沒聽見，看我不打爛你屁股。”

但離得越近，許泰寧逐漸意識到某些異常之處。

那個身影一動不動背向他，脖子更是呈現(xiàn)一個詭異的歪曲角度。

“嘶。”許泰寧感覺有點瘆人。

走到黑影的背后，許泰寧伸手扒拉對方。

手感粘膩。

黑影立刻仰面翻倒，慘白的尸體面孔在月光下更加慘白，正是許樂安。

許泰寧感覺自己腦子的弦繃斷了，全身神經(jīng)都在尖嘯，理智一團混沌。

喉管中能發(fā)出的，只有驚懼的嚎叫。

他哀嚎的倒退幾步，甚至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身后持刀而立的獵手。

獵手身高太矮，以至于難以割喉。

于是許天用盡全力將短刀朝這個男人心臟捅了進去，然后雙手握住刀柄扭轉了一個弧度，立刻向后退開。

疼痛，慌亂，暴怒，恐懼。

許泰寧伸手從后心拔出刀子，上面流淌著是他兒子和他自己的血。

要死了嗎？

但他狂怒的持著刀子朝那個惡魔一般的孩子撲了過去。

瀕死的許泰寧，妄圖從惡魔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慌亂。

但他在那個瞳孔中，看到的只有一道殘忍的笑意，與自己的恐懼的倒影。

狗將他撞飛了出去。

“好狗。”許天拍了拍黑狗，走到在地上掙扎抽搐的許泰寧旁邊，撿起短刀，挑出了他的眼珠。

推開屋門，許天沒有去看癱坐在墻角，雙手持著一柄剪刀，渾身瑟瑟發(fā)抖的姜青煙。

——顯然，剛才他殺死許泰寧的全過程，姜青煙在已經(jīng)灶臺邊全部親眼見證了。

他先把那雙挑出來的眼球放在灶臺上。

然后笑著問：“剛才你親眼看著我殺死你丈夫，現(xiàn)在換你丈夫來親眼看我如何殺你，怎么樣？”

并非問詢，而是宣述。

游刃有余的語氣下，掩蓋著許天疲憊不堪的身軀。

連殺兩人，就算是偷襲，許天也幾乎脫力。

這具身體還是太過于稚嫩，難以承擔獵手的角色。

所以他才站在這里和這個女人廢話。

若是這個女人不管不顧上來和他拼命，他就很危險了。

但是所謂殺人先誅心。

消滅了獵物的斗志，那獵物就算再強大，就只是等待宰割的肉罷了。

——區(qū)別無非是大塊肉與小塊肉。

現(xiàn)在那個癱坐在墻角的女人，毫無疑問就是一坨爛肉。

親眼目睹許天殺死丈夫，而當這個殺父之仇、弒子之恨的人站在她面前時，

她卻恐懼到唇齒顫抖，幾番欲言又止，早已“生銹”的聲帶竟始終無法發(fā)出半個音節(jié)。

狗繞著女人打轉，不懷好意的狗眼掃視著女人的肉體，時不時伏低身子發(fā)出低吼，嚇得女人不停抽搐。

許天現(xiàn)在倒是不著急了，他去鍋里盛了一碗女人剛煮熟的粥，慢悠悠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，喝了起來。

喝粥足足喝了半個時辰。

粥都涼了。

狗仍然忠實的看守著女人，不過許天丟給它的一截許泰寧的手臂，已經(jīng)被它啃得只剩白骨。

許天忽然站起來朝女人快步走去，女人嚇了一跳。

這半個時辰她一刻也不敢放松，幾乎已經(jīng)神經(jīng)衰弱了。

剛想抬起手中緊攥的剪刀，就發(fā)現(xiàn)手臂肌肉因長久保持一個姿勢早已僵硬。

不會有時間讓她恢復僵硬的肌肉了，許天揮手橫斬，短刀已經(jīng)切斷了她的手筋。

還未等女人的尖叫聲喊出，許天就拉著她的頭發(fā)，將她的頭顱砸在地上，再用腳踩住散在地上的長發(fā)。

女人拼命的掙扎。

然而斷裂的手筋讓她的掙扎看起來分外滑稽，像一只落水的雞。

不需要許天招呼，狗已經(jīng)主動撲了上來，張口咬住女人手臂的一塊肉扯了下去。

許天手起刀落，貫穿女人的肩胛骨將其釘在地面上。

“吃干凈點，別浪費。”許天獰笑著對狗說。

月光此刻穿過門縫灑在這個稚嫩孩童的臉上，猙獰的笑意與雜亂的鮮血繪成了地獄畫卷。

可稱之為——修羅魔面。

狗吃得很快，也許是第一次嘗試這種鮮美的食物，吃的肚皮都肉眼可見的脹大了起來。

女人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停止了呻吟。

許天拔出刀子，順手在腳下這攤骨架碎肉混合物上擦拭刀刃。

推門而出，一輪玉盤正至公無私的對著渾身濺滿鮮血的許天灑下銀光。

在他身后，女人殘碎的尸體隱沒在屋內(nèi)墻角的黑暗中。

此夜寂靜。

許天仰望那輪明月，若有所思。

殺死此世第一只獵物后，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，那長久空洞的內(nèi)心終于被殺戮所填補。

他第一次真切覺得自己在活著。

——胸腔深處麻木經(jīng)年的心臟重新恢復跳動，那來自身體最強健的肌肉，每次收縮時迸發(fā)至四肢百骸的蓬勃生機。

生命如此真實，如此偉大，如此壯麗，如此的令人興奮。

原來自己之前一直在浪費生命，如同一只靜待腐爛的行尸走肉。

原來生命的真諦，就是在它走向盡頭之前，毀滅盡可能多的存在，殺死盡可能多的其他生靈。

生命的每分每秒都不可浪費，都要投入殺戮與毀滅這項終極事業(yè)之中。

沐浴在月光下，許天立刻決定了下一個目標。

就讓那些每時每刻都在浪費生命的行尸走肉們，盡快些踏上輪回路吧！

許天非常樂意幫他們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