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淵走后的第三個月，春天來了——老城區(qū)的街道兩旁，長出了嫩綠的新芽，跟剛睡醒的小嬰兒似的；桃花和櫻花也開了，粉的、白的花瓣落在地上，鋪成一條彩色的小路，跟地毯似的，特好看。

林知夏的花店生意越來越好，每天都有很多人來買花。有給愛人買玫瑰的小年輕，臉紅心跳地問“哪種玫瑰代表暗戀啊”；有給朋友買郁金香的學(xué)生，說“我朋友生日，她最喜歡紫色了”；還有給孩子買小雛菊的媽媽，笑著說“我家寶寶說小雛菊像小太陽，要給幼兒園的小朋友每人帶一朵”。

她還是聞不到花香，但她學(xué)會了用眼睛“看”花香——看玫瑰的花瓣是不是飽滿，要是花瓣層層疊疊的，肯定香；看百合的花蕊是不是新鮮，要是花蕊黃黃的，肯定香；看向日葵的花盤是不是朝著陽光的方向，要是花盤圓圓的，肯定香。她還學(xué)會了用手“摸”花香——摸花瓣的柔軟度，要是軟軟的，肯定香；摸花莖的水分，要是濕濕的，肯定香；摸花粉的細(xì)膩，要是細(xì)細(xì)的，肯定香。

有時候，她會想起墨淵——想起他第一次出現(xiàn)在天臺上的樣子，穿著黑色風(fēng)衣，跟個酷蓋似的；想起他給她契約時的樣子，語氣平淡，卻帶著承諾；想起他用后背擋在她身前的樣子，明明很虛弱，卻還裝作堅強。她不知道墨淵現(xiàn)在在哪，不知道他的魂火有沒有穩(wěn)定下來，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——但她不著急，她相信墨淵說的“丟了的東西，不一定找不回來”，也相信他會遵守承諾，回到她的身邊。

那天下午，店里來了一個熟悉的客人——就是上次買康乃馨的老奶奶。老奶奶比上次來的時候精神好了很多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，手里還牽著一個老爺爺?shù)氖帧＠蠣敔數(shù)念^發(fā)也白了，跟雪似的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，看起來特慈祥。

“姑娘，我們又來買花啦！”老奶奶笑著說，聲音比上次響亮了不少，跟充滿了電似的。

“奶奶，爺爺，你們好！”林知夏趕緊迎上去，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，但語氣里滿是開心，“今天想買什么花？是給爺爺買康乃馨嗎？”

“不是啦，”老爺爺笑著說，聲音很溫和，“我們想買一束向日葵——我家老太婆說，向日葵像太陽，看著就開心，想放在家里，每天都能看到。”

林知夏挑了一束開得最旺的向日葵，花盤圓圓的，花瓣黃黃的，看著就有活力。她用黃色的包裝紙包好，還系了個綠色的蝴蝶結(jié)，遞給老奶奶：“您拿好，這束向日葵能開很久，放在陽光足的地方，能開半個月呢。”

老奶奶接過花，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，遞給林知夏：“姑娘，這是我家老頭子自己做的桃花糕，你嘗嘗，可甜了——用的是我們家院子里種的桃花，新鮮得很。”

“不用了奶奶，您留著自己吃吧。”林知夏推辭道——她不好意思要別人的東西，尤其是老奶奶這么大年紀(jì)做的。

“哎呀，你就拿著吧！”老奶奶把盒子塞進她手里，語氣很堅決，“上次你給我包的康乃馨，我家老頭子可喜歡了，每天都要聞好幾遍，說比醫(yī)院的藥還管用呢！現(xiàn)在他身體好多了，能陪我出來散步了，這都得謝謝你的花！”

林知夏接過盒子，心里暖暖的，跟揣了個小太陽似的。她打開盒子，里面裝著幾塊粉色的桃花糕，看起來很精致，上面還撒了點芝麻，特好看。她拿起一塊，放進嘴里——甜絲絲的，帶著一點桃花的清香，不是嗅覺聞到的，是味覺嘗到的，是心里感受到的，跟吃了蜜似的。

“真好吃。”她笑著說，這一次，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揚了起來，不是之前那種勉強的牽動，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、輕松的笑容——雖然很淡，但很真實。

老奶奶和老爺爺看到她笑了，也開心地笑了。“姑娘，你笑起來真好看。”老奶奶說，眼里滿是慈愛，“以后要多笑笑，別總皺著眉頭——你這么好的姑娘，就該開開心心的。”

“嗯，我會的。”林知夏用力點頭，眼眶有點發(fā)熱——她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，這種感覺真好。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，好像被桃花糕的甜味填滿了一點，連帶著之前麻木的情緒，也開始有了細(xì)微的波動，跟春天的小草似的，慢慢冒芽了。

送走老奶奶和老爺爺后，林知夏坐在柜臺后，慢慢吃著桃花糕。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，落在她的手上，暖融融的，跟摸了暖手寶似的。她想起墨淵說過，她的靈魂是“甜”的，原來這種甜，不是靠嗅覺或味覺感知的，是靠心里那些細(xì)碎的、溫暖的瞬間攢起來的——是老奶奶遞來的桃花糕，是客人收到花時的笑容，是墨淵用后背擋在她身前的背影，是那些不經(jīng)意間的小美好。

就在這時，店門口傳來一陣熟悉的、帶著清冽氣息的風(fēng)——跟墨淵身上的味道一樣！林知夏猛地抬起頭，看見墨淵站在門口，穿著一件淺色的風(fēng)衣（不再是之前的黑色），頭發(fā)比之前長了一點，垂在額前，遮住了一部分眉眼，看起來比以前溫柔了不少。他的臉色還是有點蒼白，但眼底的藍(lán)光比之前亮了很多，跟星星似的，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。

“你……”林知夏站起來，手里的桃花糕掉在柜臺上，她卻顧不上撿，眼睛里滿是驚喜，“你回來了？”

墨淵點了點頭，走進店里，目光掃過滿店的花，最后落在她臉上，眼底帶著一絲笑意：“我聽說，有人最近學(xué)會笑了——剛才在門口，看到你笑了，很好看。”

林知夏的臉?biāo)查g紅了，跟熟透的蘋果似的。她趕緊低下頭，去撿柜臺上的桃花糕，卻被墨淵先一步撿了起來。他拿著桃花糕，放在鼻尖聞了聞，眼底露出一絲笑意：“桃花糕？味道很甜，跟你靈魂的味道一樣。”

“是老奶奶送的。”林知夏小聲說，聲音里帶著點害羞，“她和爺爺來買向日葵，說向日葵像太陽，看著開心。”

“嗯，像太陽。”墨淵走到她身邊，把桃花糕遞給她，語氣很溫柔，“你剛才笑的時候，比向日葵還像太陽——比我在雪山看到的太陽還暖。”

林知夏接過桃花糕，咬了一口，甜絲絲的味道在嘴里散開，心里的暖意更濃了。她抬起頭，看著墨淵：“你的魂火……好了嗎？是不是不疼了？”

“差不多了。”墨淵伸出手，指尖冒出一點微弱的藍(lán)色火焰，火焰很溫和，沒有之前的冷冽，反而帶著一絲暖意，跟小暖爐似的，“我去了北邊的雪山，那里的雪能壓制魂火的躁動，每天都泡在雪地里，跟泡溫泉似的（雖然有點冷）。再加上……”他頓了頓，看向她，眼神里滿是溫柔，“我每天都在想，你這里的花有沒有開，有沒有人給你送桃花糕，有沒有遇到麻煩，魂火就慢慢穩(wěn)定下來了——你的念想，比任何藥都管用。”

林知夏的心跳又開始加速，跟打鼓似的。她別開臉，看向窗外，聲音有點小：“你這算不算是……用我的‘念想’當(dāng)藥引？是不是有點作弊?。?rdquo;

“算。”墨淵很坦誠，一點都不掩飾，“你的念想是甜的，比任何魂火原液都管用——我寧愿一輩子用你的念想當(dāng)藥引，也不想再用原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