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香齋后院，一間隱秘的賬房內(nèi)。

蘇青研看著凌徹遞過來的賬本，上面清晰地記錄著此次“雪中春信”對抗“凝玉香”的豐厚利潤，以及通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侯府錦緞莊的慘淡景象。

“第一步，成了。”凌徹飲了口茶，語氣平靜，眼中卻帶著激賞，“蘇姑娘好手段。一擊即中，打在了侯府的七寸上。”

蘇青研合上賬本，臉上并無喜色，反而更加凝重：“這才只是開始。斷了錦緞莊的財路，雖讓侯府肉痛，但遠未傷其根本。安遠侯府最大的財源，是城西那座看似產(chǎn)出不豐的‘黑石山’礦場。”

凌徹挑眉：“哦？那座礦我知道，產(chǎn)出多是劣質(zhì)煤石，價值不大。”

蘇青研搖頭，壓低聲音：“凌公子有所不知。我父親生前曾對天下礦藏頗有研究，留下過一些筆記。我依稀記得，筆記中提及，京西有一種伴生礦，外表與劣質(zhì)煤石無異，但其內(nèi)卻可能蘊藏一種罕見的‘火磷石’，是制作頂級琉璃和軍工火器的重要原料，價值遠超黃金！”

凌徹端著茶杯的手頓住了，眼中精光暴漲：“此言當(dāng)真？”

“八九不離十。”蘇青研肯定道，“安遠侯府占據(jù)此礦多年，卻只當(dāng)是雞肋，未曾深入勘探。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。”

凌徹沉吟片刻，手指輕叩桌面：“若真如此，必須將此礦拿下！但強取豪奪必引人懷疑，需用計謀。”

蘇青研早已成竹在胸：“我已有一計?？呻p管齊下。”

“愿聞其詳。”

“其一，散播謠言。”蘇青研道，“找?guī)讉€‘得道高僧’或‘風(fēng)水先生’，放出風(fēng)聲，就說黑石山礦場近年來開采過度，破壞了地脈風(fēng)水，煞氣沖天，不僅影響礦工性命，更會累及礦主家族氣運，有血光之災(zāi)。安遠侯府近年屢遭變故，侯夫人又剛病倒，此謠言一出，由不得他們不信幾分。”

凌徹點頭：“攻心為上。其二呢？”

“其二，需勞煩凌公子動用朝中人脈。”蘇青研繼續(xù)道，“找御史尋個由頭，彈劾安遠侯府管理礦藏不利，有安全隱患，或暗示其瞞報產(chǎn)量、偷漏稅賦。讓朝廷施壓，侯府必然焦頭爛額。”

“內(nèi)外交困之下，”蘇青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，“侯府必會急于將這座‘不祥’又惹麻煩的礦場脫手。屆時，凌公子便可安排一個看似與您無關(guān)的‘外商’，以極低的價格，將其接手過來。”

凌徹撫掌輕笑：“妙計！謠言動搖其心，朝廷施加其壓，我們再以救世主的姿態(tài)出現(xiàn)，低價收購。蘇姑娘不僅精通商道，更深諳人心鬼蜮。凌某佩服。”

他看向蘇青研的目光，除了欣賞，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與悸動。這個女子，冷靜、果決、智慧超群，仇恨將她打磨成了一柄絕世利刃。

“此事需周密安排，我即刻去辦。”凌徹起身，走到門口，又回頭道，“蘇姑娘，待此事了結(jié)，你我不妨換個更安全隱秘的住處？總住在這鋪子后院，終究不便。”

蘇青研微微頷首：“有勞凌公子安排。”

她知道，與凌徹的捆綁越來越深，但為了復(fù)仇，她別無選擇，也必須抓住這根看似危險的浮木。

凌徹離去后，蘇青研獨自坐在窗邊，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
安遠侯府、林婉兒、劉子昂……你們的好日子，快要到頭了。

她輕輕摩挲著腕上一只早已褪色的銀鐲——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后一件念想。

爹，娘，再等等。女兒離為你們討回公道的那一天，又近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