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遠侯府名下的“云裳錦緞莊”,近日正緊鑼密鼓地籌備著一批新貨。這批錦緞以蘇杭上等絲綢為底,主打特色是用了一種名為“凝玉香”的獨家香薰工藝處理,宣稱香氣可縈繞數(shù)月不散,專為京中貴婦千金打造,定價極高,被侯府視為年前挽回頹勢、大賺一筆的希望。
負責此事的,正是世子劉子昂。他雖不耐俗務,但府中進項日減,母親侯夫人屢屢施壓,他也只得硬著頭皮督促。香料的供應,自然落在了未來岳家——林婉兒父親經(jīng)營的“林記香坊”頭上。
“世子放心,”林父腆著肚子,信心滿滿,“這‘凝玉香’乃小鋪不傳之秘,定能讓錦緞莊的新品一炮而紅!”
劉子昂矜持地點點頭,看著倉庫里堆積如山的華美錦緞,仿佛已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流進口袋。
然而,就在云裳錦緞莊新品即將上架的前三天,城南一家不起眼的“凝香齋”,悄然推出了一款名為“雪中春信”的線香和香囊。此香氣味清冷中透著一絲暖意,似寒梅初綻,幽遠持久,更絕的是,將其置于衣柜中,可使衣物沾染淡香,清雅不凡,效果竟比“凝玉香”的宣傳還要誘人。而價格,僅為“凝玉香”熏染錦緞預期售價的十分之一!
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,首先在那些消息靈通、又講究格調(diào)的中下層官員和文人圈子里傳開。一時間,“凝香齋”門庭若市,“雪中春信”供不應求。
云裳錦緞莊的掌柜察覺到不對勁,慌忙稟報劉子昂。劉子昂起初不以為意:“賤價之物,豈能與我侯府錦緞相提并論?”
可很快,他就笑不出來了。
先是幾位原本預定了新品錦緞的官家小姐,派人來委婉地取消了訂單,轉(zhuǎn)而派人去搶購“雪中春信”。
接著,侯夫人參加宴會歸來,臉色鐵青地將劉子昂叫去訓斥:“今日永昌伯夫人身上那香氣,聞著倒比我們那‘凝玉香’還高明幾分!一問才知,是什么‘雪中春信’!現(xiàn)在各家女眷都在議論,說我們錦緞莊的香怕是落了俗套,還賣得死貴!我們侯府的臉都要丟盡了!”
劉子昂又驚又怒,立刻派人去買回“雪中春信”查驗。這一聞,他心都涼了半截。對方香的品質(zhì),明顯高出“凝玉香”不止一籌!
“查!給我查那凝香齋是什么來頭!”劉子昂咆哮。
調(diào)查結果很快出來,凝香齋的掌柜是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外地商人,似乎沒什么背景。但劉子昂總覺得蹊蹺。更讓他窩火的是,林婉兒得知消息后,哭哭啼啼地跑來,說父親被侯府責難,香坊聲譽受損,話里話外暗示是有人故意針對侯府和她林家。
“定是那起子小人,見不得我們好!”林婉兒依在劉子昂懷里,梨花帶雨,“子昂哥哥,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!”
劉子昂煩躁地推開她。做主?怎么做主?商業(yè)競爭,明碼標價,對方香更好更便宜,難道他還能去砸了人家的店不成?侯府還要不要體面了?
最終,云裳錦緞莊高價推出的香薰錦緞,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冷遇。前期投入的巨大成本血本無歸,庫房積壓如山。侯府不僅沒賺到錢,反而賠了一大筆,成了京城商圈的笑話。
侯夫人氣得病了一場,將劉子昂叫到床前痛罵:“沒用的東西!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!府里如今入不敷出,你還有心思兒女情長!”
劉子昂灰頭土臉,心中對辦事不力的林家也生出了幾分埋怨,連帶著對總是哭哭啼啼的林婉兒,也覺有些厭煩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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