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出去湊熱鬧的張寧,在房間里當(dāng)起了好學(xué)生。
奢華的大床上,擺滿了他從御街買回來的書籍。
就是這書名……
《韓相那些小事》、《深宮夜話》、《御史臺夜審鈔》、《六宮粉黛遺事》,怎么看怎么不正經(jīng)。
張寧首先得聲明,他是一個正經(jīng)人!
買這些一看就野得沒邊的野史,也是無奈之舉。
礙于原主長達十六年足不出戶,且不受待見的非人生活,原主對這個世界的了解,其實并不比張寧多多少。
換句話說,就是眼界不夠。
甚至連“西府”就是樞相府,都來源于張寧自身對古代歷史的了解。
要是連皇城里,哪個是真紈绔,哪個是裝逼狗都分不清,還怎么干死泌陽的張松樵一家?
張寧調(diào)整了一個舒適的坐姿后,就打開了那本《韓相那些小事》。
看了沒一會兒,張寧就不敢置信瞪眼,“臥槽,這野史也太野了。”
靖和三年秋,帝與戶部尚書韓征因國本之事廷爭于朝。征執(zhí)議甚堅,言辭激切,帝怒不可遏,竟至失儀。
須臾間,拳杖交錯,聲震丹墀。征雖力抗,終不敵天威,頹然敗績。翌年春,帝忽下詔,加征同平章事,擢為宰輔,參知政事。至此,征居相位十余載,圣眷不衰。
野史氏曰:觀韓相拜相之路,其要有二:一曰掌度支于戶部,二曰承天威于拳杖。俚語雖謔,亦足見君臣際遇之奇也。
“臭寫野史的,還學(xué)太史公,評價上了。”
張寧無語地笑了一下,但細想一下,這野史倒也并非不可能,前世的康熙,不也在朝堂上,跟大臣干過架嗎?
更何況,你再野,還能野得過老朱賣溝子?
“四公子,您,您在看書?”就在這時,春桃等三名丫鬟,推門而入。
好家伙,走了四個,回來三個。
這還走丟了一個?
行啊,小奸細這就開始發(fā)力了。
“進本公子房間,連門都不敲,伺候那泌陽的張松樵時,你們也是如此嗎?”張寧沉著臉。
三名丫鬟連忙低頭認錯,“奴婢知錯。”
“知錯有什么用?”張寧依舊冷著臉,“再有下次,罰錢。”
春桃三人頓時面露哀求,她們哪有錢可罰呀,更何況,你都那么有錢了,還惦記我們這點,你還是人嗎?
張寧不為所動,三個以前欺負過他的小奸細,還想站著求饒?
“四公子,奴婢為您讀書好不好?”怪不得春桃敢拒絕蘇晚寧,人家眼里是真有活。
春桃小動靜還不賴,張寧也就沒拒絕。
有春桃打樣,另外兩名丫鬟,也主動討好地為張寧揉肩、捏腿。
手法專業(yè),相當(dāng)舒服。
張寧愜意得都閉眼假寐了。
媽的,封建社會可真容易腐蝕人啊。
但轉(zhuǎn)念一想,這又何嘗不是在榨取張府的人力資源?
榨取,必須狠狠地榨??!
“靖和三年秋……”春桃也柔聲讀起了書。
張寧眼睛都不睜一下,“這段野史看過了,讀下一段。”
“好的,四公子。”春桃很聽話,但隨即又輕咦一聲,“咦,不對,四公子,這段不是野史,這事我也聽老爺、夫人說過。”
見張寧沒有打斷,春桃又道:“只是韓相能次年就拜相,和被陛下打無關(guān),戶部尚書本來就是宰相的預(yù)備班底。”
“你懂挺多?”張寧頗為意外地睜眼。
春桃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都是聽老爺、夫人他們說的。”
這就是耳濡目染啊。
媽的,原主連個丫鬟都不如。
“那吏部尚書呢?”張寧又問,吏部可是號稱天官的,預(yù)備班底怎么能沒吏部的事?
春桃想了想,“老爺說,吏部尚書也有機會,但當(dāng)今陛下,更偏向會管錢的戶部。”
難怪泌陽的張松樵,整天那么嘚瑟,敢情是未來有機會,成為百官之首啊。
而且他今年才四十多歲,這個機會格外大。
也難怪,自己都明示長公主張松樵貪污了,她卻視而不見。
張松樵的權(quán)勢,遠比自己想象得更大。
“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說。”張寧不動聲色,只是古怪地看了春桃一眼。
春桃不答,只是問,“四公子,還繼續(xù)讀嗎?”
“繼續(xù)。”張寧想了想,又招招手,“來,離本公子近些。”
春桃眼中一喜,坐到張寧近前,繼續(xù)讀起了那本《韓相那些小事》。
……
臨近亥時,天已經(jīng)徹底黑了。
張松樵才乘轎子回府。
他這位戶部尚書,權(quán)勢大的同時,頭疼的事也不少,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府。
一路來到正房,推開門后,他驚喜地發(fā)現(xiàn),已沐浴過后的蘇晚寧竟然沒睡,正坐在床上等著自己。
“夫人此時不睡,可是在等為夫?”張松樵忙快步上前,攬住蘇晚寧的肩膀。
蘇晚寧幾不可察地蹙蹙眉,“景澄的事,如何了?”
“下午時分,我已面見過圣上。為夫想來,晚則三五日,快則明日朝會,陛下就會正式下旨賜婚。”張松樵的手,逐漸有些不老實,“為夫辦事,你還不放心?”
蘇晚寧松了口氣,又道:“你給那棺材子錢了?”
這自然是小奸細迎春發(fā)力了。
“只要那小畜生,能老老實實和長公主成婚,一點錢算得了什么?”張松樵不以為然,“夫人不是那些短視的婦人,應(yīng)該明白為夫的用意。”
雖然他從未把棺材子當(dāng)成個人,更不覺得張寧有資格壞他的事,但能用錢解決的事,他也不想全靠威逼。
弦繃太緊,是容易折的。
“一點錢,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,可他卻把那四五千兩銀票,當(dāng)著溪棠公主的面拿了出來,還說是你給的。”
蘇晚寧沉聲道:“這事傳入陛下耳中,陛下會作何感想?別忘了,你此前妄想跟西府聯(lián)姻,陛下雖沒明說,但心里肯定極為不滿了。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,切不可因小失大。”
“是是是,都聽夫人的。”張松樵已經(jīng)快把她脫光了,此時哪有心思討論這些事,“夫人,為夫的都快想死你了。”
蘇晚寧卻是迅速合攏衣裳,起身冷冷道:“我沒情緒。”
“你怎么天天沒情緒?”不上不下的張松樵,臉色頓時比王驍還難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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